甜奶油苦咖啡

脾气挺多 意气用事

【原创】廉价商品

*廉价商品


*有感而发胡思乱想产物


我曾经是一名记者,和团队成员一起穿梭于市井街道又或者阴暗胡同,暗访那些通常不为人知的角落。


六年两个月前我们去了某市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为的是了解所谓的“冥婚”。


我佯装真诚又冷静地和那些人进行交谈,企图获取更多的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告诉我所谓的行情,什么样的更抢手,什么样的价格高,什么样的受欢迎。


我看着那一张张精明而无情的皮囊逐渐昂起头颅话语越来越激昂,仿佛我们在讨论的只是早市上新鲜降价的猪肉,而不是那些才刚刚从人间脱身就已经被明码标价的我们的同类。


一个已经入土十几年的女孩儿可以在半夜被亲人挖走再许婚配,一个未婚的早逝的女孩儿要比一个生育过的去世的女人更有加码的资本,一个还躺在医院尚存一口气的将去之人是极为抢手的稀缺物,这些霸道而真实存在着的市场规则就像一座积木城堡最底层的角落缺失的一块,表面上不影响城堡的富丽堂皇,实际上却是不可弥补的堤口。


我难以想象这样一条吊诡的恐怖的产业链是怎样产生又是如何发展壮大的,我更搞不清楚他们所交易的目的到底是对前人的祭奠是对后人的庇佑还是对现实生活的更高需求,我甚至在一个星期后接到那个通知我进一步进行交易商品的电话时也只能无力喘息,我只是一个记者而已,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过那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我属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我即将沦为商品。


从山区回来以后我整理了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并写成稿件交给上级,笑话,和平年代哪看的来这些,还是街头十字口的车祸和酒吧迪厅的美妙笙歌更能吸引人,这才是人们富足美好乌托邦里喧闹却悦耳的伴奏。


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记者,不过是一场权利闹剧里的祭祀品。


无业游民的生活不过吃吃喝喝,不求上进也不引人注意。


所以当我走在那条幽昏阴暗的小道里想要快点回到新搬的住处的时候,俨然自己也没有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


老旧街道里没有明亮路灯和清晰监控,所以来自背后的猛烈敲击和腰腹上的粗壮臂弯很顺利地把我带走。


再次醒来,就是头顶的惨白手术灯和四肢被捆绑的束缚感。他们说我管不该管的闲事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说那些被贩卖的生命都是自愿为家族做贡献的,他们说不过就是挣钱积德两不误的大好事而已我何必自讨苦吃。


头很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我好像漂浮在海上,又好像被拖入海底。


一只魁梧高大的怪兽笼罩了我,它很长很长的利刃穿透了我的身体,拿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还有一些陌生的四脚生物包围了我,他们观察我的身体,评论我的样貌,审视我的经历背景,估计我的交易价值。


我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做为人的权利。我逐渐在无数次的昏迷与苏醒中分不清昼夜,在无数次的莫名的注射中失去痛觉。


直到有一天我被告知,恭喜你受孕成功了。我觉得荒谬,觉得崩溃。


我仿佛成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被调教,被圈养,消耗生命,消耗理智。


我逐渐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商品,是我,是我的子宫,还是我子宫里所孕育的那个东西。


生产的那天我痛得死去活来,好在孩子生下来的很顺利,我疲惫的睁开双眼,却只看到护士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逐渐离我远去。我再也没有见过它,就像我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一样。


我被强制代孕,被无情的命令要学会放松,被无数次的注射,被冷漠的带去定时运动和休息。就像进入了一个规范化运作的屠宰场,又像是一个没有破损年限的生产线。


后来他们逐渐放松了对我的管制,我也见到了一些别的“机器”。她们有些没有上过学,有些已经运作了很多年,有些已经结了婚,有些家里靠此谋生。


我以为不止我一个人想要逃出去,却没想到懦弱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习惯,她们已经心甘情愿作为机器。


这已经是第四胎,我已经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多久,我的皮肤逐渐变得暗沉无光,身体逐渐行动迟缓,连续不断的生育和身心刺激让我变得骨瘦如柴,只剩下高挺的腹部成为我还在运作的证明。


夜里常常传来低沉的呻吟,仿佛垂死边缘的魂灵。


我不知道她们是在哭那些运作成功的商品还是那些半路退货的待处理物,总之大家谁也逃不过这四方天地。


临近生产的某一天我突然听到一声重物降落的闷响,是有个被退货的孕母跳楼了,紧接着我听见东西在地上摩擦拖拽的声音,以及熟悉的讨论声。


她的商品被退货了,所以那些损失只好让她自己作为商品来赔偿。


鲜红的衣衫不过是商品外面精致包裹的绸带,同时满足了所谓的可笑礼数和功德。


被推进手术室的一刻我感到解脱,我清晰地感知到有东西从我的身体里被拿出去,有液体顺着我的双腿流淌。


有什么好挣扎的,我不过是个廉价的商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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